第84章 耳珰

石狐子知道秦郁迟早要走,只是没想到中原局势变化如此之快, 以至于秦郁才刚昭告鹿宴之冤, 就要被魏相仪接大梁理事。而在年底之前, 他自己身兼多处要职, 无法抽身,只能等到来年开春退役, 才有机会追去大梁守护在秦郁身边。

旌节进出城郭, 只不到半个时辰。

“嚯!嚯!”

隔一条河水, 石狐子朝太阳升起的方向策马扬鞭, 追着旌节跑过十里芦苇**。

雅鱼跟在后头,叫天不应叫地不灵,一路好找, 终于,在拨开面前最后的那层芦苇叶子的时候, 他看见石狐子孤身立马止于浅滩,把手中的鞭丢进了河里。

“雅鱼, 我分明与先生说的是‘去去就回’, 他怎就不愿多等我一刻。”石狐子抬头看天, 幽幽道, “不行,待小红吃完草, 我要追去景山驿站,与他告别。”

“公乘。”雅鱼顿了顿,说道, “雅鱼直言,以秦先生的智计,绝不会输于魏国庙堂中那些豺狼虎豹,此行更有姒相师佐助,定无大碍,反倒是公乘,不熟悉中原地情,即使同去也毫无益处,眼下,公乘既然还有河东的冶权,就该尽心建设耕耘,造福一方,待在河东站稳脚跟,才能有力量协助赵工师回国夺祖业,进一步,策反雀门内部,为先生的大业做应有的贡献,切不可只顾儿女私情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良久,石狐子跃身下马。

石狐子的脚还是光的,挨了许多芦苇叶子的切割,此刻又辣又痒,自去清洗。

雅鱼长吁一口气。

清水潺潺,时而流过几尾红鱼。

石狐子笑了一下,踩着河里的石头飞淌过去,一把抓住雅鱼的手臂,拽下水。

“你且下来!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只顾私情?我舍不得先生,竟是私情?!”

雅鱼躲闪不及,脚一滑,跌坐进草丛。

“公乘!不会水!”雅鱼一脸无辜,匆忙往岸边退,“雅鱼不会水!莫取笑!”

石狐子拨开草叶,开怀笑着。

因桃氏门中其余入室弟子,如姒妤、宁婴、甘棠、采苹、荀三、敏等,如今都已是受秦郁所托坐镇地方的“诸侯”,石狐子虽自诩秦郁手中最锋利的剑,却始终不敢乱与旁人说他和秦郁的风流事,一方面怕被认为恃宠生娇,一方面怕秦郁那对顺风耳听见,造成误会,所以难免有时憋闷得慌,可当他回到自己的地盘想发泄时,又还得顾及威信,不能让兄弟们觉得他过于依赖秦郁,这才难为。

此刻,石狐子觉得自己是因祸得福,秦郁虽要走,但他发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同龄人,关键是,这人获得过秦郁的许可,且似乎能理解他与秦郁目前的关系。

雅鱼是庶子,当年,石狐子初至上郡,拿着姒妤给的世族名单寻至府中时,并非请他做文书,而是请他的长兄。长兄为郡守做事,根本看不上石狐子,更不愿到工坊过日日烧锅炉的生活,一念间,便劝主母把雅鱼充作自己搪塞给石狐子。

石狐子不过十七,初生牛犊,满心认为雅鱼于自己就如同姒妤于秦郁,所以礼敬有佳,日夜询问意见,生怕雅鱼跑了。雅鱼心里却不痛快,对石狐子爱答不理,唯一做的事,便是帮忙石狐子记录那些从前线捡回来的兵器,抄抄写写罢了。

只是雅鱼没有想到,后来石狐子用合归术另辟蹊径,把各地剑范进行分类规整,从而省下的一笔不足半月生活的工钱,竟为他赢得了一枚代表军功的箭镞。

“在冶署为士,实则不过穿着深衣做苦工,真是委屈雅鱼了,我也没别的本事,奔波大半年,才挣回来这一个箭镞,便向公孙将军报了你的功,但是你信我,不出三年,甚至两年,我就能让你用不结块的墨丸记账,带五花肉回家孝敬娘亲。”

这是石狐子的原话。

“石冶监。”雅鱼莫名内疚,“我其实不是家中嫡长,我只不过是被主母……”

“我知道,好在,即使过程如此曲折,你还是来了。”石狐子无所谓地笑了。

雅鱼自幼孱弱,拿不起刀剑,不受家中待见,却和前线的士兵一样,有了一枚箭镞,那天,雅鱼看着整座工坊跟着石狐子欢呼雀跃的工人,决定了自己的路。

他要尽己所能,助应龙高飞于长空。

念完这些,雅鱼把湿的鞋脱下,放到旁边晾晒,回头见石狐子仍在絮叨秦郁。

“雅鱼,我不是担心先生的智计,我只担心先生的身体,他没有我照顾不行。”

“公乘。”雅鱼想了想,说道,“秦先生的身体情况,我想他自己心里是有数的,你不常说,他对时间有异于常人的感觉么,或许,他已经算好了余生呢。”

石狐子道:“他那腰疾,原本只在冬天犯,可是昨晚临行之前,突然就站不起来,我问莆监,才知他从栎阳到安邑的路上是自己给自己扎了针,一直硬撑着。”

雅鱼道:“是天妒英才。”

阳光下,芦苇絮在河面飘着。

“不过,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。”石狐子道,“我想让先生的余生中只有我,我不想总做他手中的剑,我想建一座高堂,把他供在里面,日日陪他看风景。你不知,这批应龙锻成之后,我本来以为自己做到了,结果……他又飞得更远去。”

雅鱼说道:“公乘既然心慕秦先生,更当尊重他的决定,与他并肩而立才是。”

石狐子道:“我该怎么办。我的心中全是他,可他对我,永远都有一层堤防。”

“公乘不必对雅鱼说这些,雅鱼也听不明白。”雅鱼道,“不如,这段分开的日子,公乘静下心仔细想一想道路,届时,秦先生的态度应也会更加明朗。”

石狐子捡起一块石头,丢进河里。

“渴了!”

石狐子折下一截芦苇管子,伸到河里吸水,却吸得胸肺几欲炸裂,也未能将得一口水。“弄短些!”石狐子道。雅鱼照做,拧去三寸。石狐子再吸,舌头吸得酸麻,才触着一丝丝清甜。“再短些!”石狐子道。雅鱼笑了笑,又拧去三寸。

这回,二人方才吸得畅爽。

石狐子觉得雅鱼的话在理。

上郡苦练三年,他明白了自己对秦郁的感情,南国落草两年,他修磨了自己的锋刃,成为了合格的剑,而现在他羽毛日益丰满,能与秦郁并肩而立,似乎又到了分别以明志的时候,石狐子意识到,不仅他欠,秦郁同样也欠着这一轮升华。

“雅鱼啊。”

雅鱼道:“还要短些么。”

石狐子笑道:“从前都是姒大哥教我,这能做,那不能做,可他到底效忠于先生,我若逼得紧,他只能帮先生,不能帮我。现在有你在,我心又踏实许多,所以与你商量,今日我想追去与先生道一个别,让他知道我的心意,好不好。”

芦苇管子悄悄掉落。

雅鱼速速爬起来,捋平上下衣裳,对石狐子道:“雅鱼愿随公乘,九死无悔。”

※※※※

石狐子躺在草里睡过半天,等小红吃足草,一睁眼便出发,连夜追至景山。

山脚下的驿馆灯火通明。

秦郁的房中人声频传,申俞及几位同僚在商议律令的框架以及大梁的格局。

石狐子没有细听,开了门进去。

秦郁放下手中的竹简。

“申大夫,昨夜宴席匆匆一面,未及专门拜访,今日便得知你启程,可惜留不住,只特意赶来送你一下。”石狐子对申俞鞠躬,“先生的安危,就托付你了。”

申俞连忙扶起他,笑道:“看来秦先生没说错,公乘仍是奔跑不穿鞋的性子。”

众人见石狐子果然赤着一双脚。

石狐子倒是无甚所谓,只谢过申俞,接着与其他人寒暄,说起秦魏的风俗。

“听说中原人穿着十分讲究,就前阵子,姒大哥从朝歌寄回来几十双羊皮鞋子,我刚喝完一二斤烧酒,迷迷糊糊就问,诶,这鞋底怎么,怎么还绣着花呢?”

“鞋底绣花?!”一人问。

“对啊。”石狐子笑道,“先生直骂我眼瞎,可花就是花,怎么看都是花嘛。”

“诶,我们生于大梁,见过金丝楠木的重底鞋,青铜制的云纹靴子,甚至翘头虎纹玉靴,也从没见鞋底绣花的呐,究竟怎回事?”那人苦思冥想,疑惑不解。

秦郁倚靠着木几,没说话。

“所以说秦人过得粗。”石狐子唉了一声,坐在秦郁的对面,揉着红肿的脚踝,苦道,“我自是觉得,鞋底磨地,总该厚些,谁曾想朝歌那地方路平地软,人好美妆,就连鞋履都面皮比底子厚,我竟是认错了正反,还笑人家鞋底绣花!”

众人前俯后仰。

“秦先生,先前从未听你说起,原来石公乘这么会讲笑话。”那人笑得脸红。

“我说的是真的!”石狐子道。

“今日说到此处,明日至垣郡再议。”秦郁道,“诸位,我和弟子说两句话。”

※※※※

众人离去。

房中立时安静下来。

秦郁拾起案头晾着的一卷竹简,归类至筐中,接着,又抽出另一道卷轴……

方才石狐子虽是说笑,话里话外夹带怨怼之气,秦郁不痴不傻,能觉察得出。

理智逼他暂时斩断私情,所以才走得匆忙,结果现在石狐子赤着脚追来了,他又觉得歉疚,不知如何面对,甚至就连心中的那一丝喜悦,都不敢显露于人前。

“青狐,以你现在的进度,不过半年光阴,便可以来大梁寻我。”秦郁说道。

“我不是来缠先生的。”

石狐子把整个桌案从二人间搬走,然后探身过去,一把抽掉秦郁背靠的木几。

“青……”

秦郁往后跌去,慌张间,见石狐子的手臂近在眼前,连忙抓住。石狐子顺势把秦郁拽到自己的腿上趴着,一手解开襟带,底衣从脚掀至腰部:“我只是,心疼先生。”

烛下,秦郁脊椎尾部皮肤紫红肿胀,胀得发亮,银色的针头密布在各个穴位。

石狐子的眼眶立时红透。

“先生,我求你一句真话。你的身体现在究竟状况如何?夜里能不能睡着?白日好不好吃食?若实在撑不下去,谁能为你针灸?谁能为你暖床?”

秦郁枕着石狐子的腿,静了一静,平和道:“我不喜欢被无关之人摆弄,医家先前看过,只要这样扎着不取出,我还能站三年,青狐,三年,足够了。”秦郁一边说着,一边对石狐子系的铜带钩轻轻吐气,指尖在一寸皮革间摸了又摸。

“青狐,我知道自己的路。”

“好,明白了。”

石狐子握紧手心。

秦郁感到两点滚烫的水落在后背,唇角微微勾起:“你能来送我,我高兴。”

石狐子抱秦郁起来,放到屏风之前,松开衣襟,从那白皙的脖颈一寸寸往上亲吻。石狐子看着秦郁的耳郭渐渐发烫,变红,红得像住进了一只嗜血的妖精。

“先生,夜还长,我想为你铸一件礼物。”石狐子认真说道,“你戴着它,今后无论在何方,只要摸一摸,就知道我在想念你。你喊它,我就来你身边。”

秦郁尚在情潮之中。

一身的沉疴,独处之时往往倍加煎熬,而石狐子此刻的悉心侍弄仿佛解药,令他暂时感受不到腰部病痛,又似苦涩黑槐汤汁之后尝得的蜜露,越发令他上瘾。

“青狐,别停下。”

石狐子温柔笑了笑,替秦郁擦去口边垂下的津液:“你定会喜欢的,等会。”

石狐子知道秦郁恐怕消受不住床笫间的欢爱,所以想用新的方式慰藉秦郁。

他决定做一枚珰,既能杀秦郁耳垂里的那只妖精,也能镇住秦郁背上的相柳。

叮,咚,咚

金属的声音,清脆悦耳。

黄金、白金、赤金、砣刀、五色泥、蜂蜡……不时,坩埚架上炉火,琳琅满目的工具被一样一样挑选出来,窗轩合住,古案青灯的驿房渐渐变为私密的工室。

石狐子持宽砣推平泥面,征得秦郁的同意,把青龙剑取出,用剑首印出龙头的轮廓,接着烧化蜂蜡,一滴一滴浇入,很快,蜂蜡冷却,刮泥,珰胚就成型。

龙须极细,用平砣锉平,以防进气;龙的眼珠不够饱满,用细砣蘸蜡补料。

“先生想用什么金。”

石狐子把珰胚放在秦郁的手心。

一边是圆睁双目,似在吞云吐雾的龙头;一边是缠绕在笔直剑体之上的龙身。

这样的造型,两边都很美观,哪边戴在外面都好看,就像是青龙穿过了耳朵。

秦郁笑了笑,明白了。

“嗯,那就剑用赤金,龙身用白金,龙首用黄金,这样搭配,比较有层次感。”

“好。”石狐子道。

石狐子调好泥料,用针把经过精修的珰胚剔成三部分,调整角度再组装成一体,埋入泥箱之中,拍实,片刻取出泥块,切去多余的泥料,用斜砣勾刻出范片。

一针,一针,刺入透气孔。

秦郁揉了揉眼睛。

这样的设计,倒是让他有些意外。

金、银、铜,这三种金属的熔点极其接近,对于较小尺度的浇铸而言,即使铸件之间未有连接,也很难确保其中一件的温度不影响另一件,所以一般采用分开浇铸,事后组装的工艺完成,然而石狐子设计的这个范型,属于浑铸工艺,势必要一气呵成,难在,不仅龙首与剑体之间有一根横穿耳部的细柱,剑体与盘旋的龙身之间更有七个铸接点,如此,前一步铸成的形态随时都可能被后一步破坏,这就要求匠人必须同时控制三件变幻莫测的事情——火候、浇铸速度和浇铸位置

何况耳珰这类物件,其尺寸在丝毫之间,已经不是普通桃氏的手可驾驭的。

秦郁意识到,石狐子是在回敬他在炼贡那天所授的“细水长流”的拉线手法。

“先生放心,不难。”

石狐子看出秦郁的质疑,自信回道。

一时辰之内,石狐子盯着焰色,听着坩埚内的咕咚咕咚的响动,至白金融化,他立刻倾出长达三尺,细如发丝的金液,金液滴入龙身……龙身充满,白金告罄,火候正至黄金,于是,液丝没有断,一瞬间从银白变幻为金黄……石狐子锁紧瞳孔,平推浇铸口,将黄金液丝对准浇入耳珰另侧的龙首中,同时,另只手不断鼓风加火候……浓稠的蜂蜡融化,一滴一滴从泥范尾部漏出,汇聚杯中……又过半时辰,炉火转为纯青,气浪蒸蒸向上,汗水流进石狐子的眼睛,他却眨都不眨,聚精会神盯着泥范,终于,在龙首充满的那刻,他看见坩埚口流出赤红的金液……他把浇铸点平移回被龙身紧紧缠绕的剑体部分,一动不动,至液丝垂直坠下,如一条笔直的墨线,从剑锋垒至剑首……火光熄灭的瞬间,坩埚烧裂,浇铸完毕。

咔,范片脱离。

石狐子凝固的睫毛这才扇动了一下。

汗珠落地。

“先生,成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全程,秦郁也一直没有放松,在这丝毫之间,他同石狐子一起游历乾坤之大。

泥范中的部件脱胎换骨,从粗糙的蜂蜡变成了泛着诱人光泽的青龙舞剑珰。

取出的时候尚且是烫的。

石狐子用双阴挤阳的刀法补刻出龙须、龙鳞等细节,然后磨光上蜡,把龙头的神威,龙身的灵动,剑体的锐气全都雕琢出来,最后,再开始制作两边的卯榫。

秦郁这才发现,石狐子的铸法另有洞天,由于浇铸时,液丝两次落在横杆之间,下面那层是白金,上面那层是黄金,黄金重于白金,所以两种金属互相渗透,自然形成盘绕的花纹,对于后期切削加工而言,则兼具牢固的特性,不易散开。

秦郁深知越是细微之处,越见功夫,这样的设计,绝不是一朝一夕构思成的。

“先生还记得鄂城的鱼锁么。”石狐子抬起眼,笑着道,“你看这枚龙舌……”

秦郁心口温热。

龙舌即是那根横杆,它从左部剑格部位伸出,扎入右部龙口之中,继而扭动龙首,咔嚓一声,它就将龙首和龙身锁为了一体,比寻常的耳珰要细小精巧得多。

“戴它之时,不必受扩耳之苦,只转动一端就能拆下,喜欢么。”石狐子道。

“你知不知道,若在一百年前的洛邑,这种耳珰是做什么用的。”秦郁反问。

石狐子摇头。

“我只想知道先生喜不喜欢。”

秦郁莞尔。

早先时候,耳珰是贵族为显示主人地位,令蛮夷佩戴,标记贱籍所用,然而近几十年冶术发展极快,士农工商男女老少都开始追逐其美,耳珰渐渐成为饰物。

见石狐子的青龙舞剑惟妙惟肖,没有半分俗气,秦郁着实喜欢得紧,便也不去提旧时那些条条框框了。“挺好。”秦郁回过神,认真答道,“我愿意为你戴。”

铜镜摆在案前。

石狐子为秦郁梳过发,把右鬓发丝撩到脑后用簪固定,露出那只嫣红的耳朵。

“忍一下,先生。”

秦郁点了点头。

针尖穿孔的瞬间,如被虫子咬了一口,紧接着,龙舌的余温让他燥热起来。

秦郁看着镜中的自己,颤栗不已。

那条舞剑的龙就栖息在他的右耳边,龙鳞随着他的一呼一吸流出烈焰火光。

“先生,蓝田时,你说过这辈子唯有彼此,不许骗我。”镜中,石狐子注视着秦郁的眼睛,“待我送了赵工师回国,再来为它雕刻翅膀,让青龙化生应龙。”

秦郁道:“好。”

石狐子的眸中蓄起泪水,暗自许愿,愿青龙斩杀相柳,护佑秦郁长久平安,不受病痛折辱。随后,石狐子熄灭炭火,打开窗轩,虔诚地跪到秦郁的双腿之间。

月入床帏,发如霜雪。

房中传出隐隐的水声,很快,温热的津液濡湿花茎,淅淅沥沥,垂落草席间。

秦郁瘫靠在木几,仰着修长的脖颈,喉结不住上下滚动,手却仍紧紧攥着铜镜的边缘。石狐子的侵犯让他彻底陷入火海,在无尽的欲望中,泄尽一生琼露。

……

一夜无梦。

鸡鸣时分,石狐子隐约听见身边有动静,坐起来的时候,床榻已只有他一人。

秦郁领桃氏四十余名入室子弟,义无反顾地,踏上了为朱雀古剑正名的大道。

作者有话要说:汉代刘熙《释名·释首饰》曰:“穿耳施珠曰珰,此本出于蛮夷所为也。蛮夷妇女轻**好走,故以此琅珰锤之也。今中国人效之。”;《广韵》曰:“珰,耳珠。”;可见,耳珰,特指嵌入耳垂穿孔中的饰物。原始社会便已有之,战国时期的墓葬中已出现琉璃耳珰的随葬品。

其实就是耳钉的前身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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