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柯丹和姜雨婷留下吃饭，盛烟准备了一桌饭菜，算是礼貌。

饭桌上的气氛很诡异，柯丹没再发作，但盛烟觉得柯丹看她的目光很古怪，有审视的意思，有怀疑，也有不可置信。

盛烟虽觉奇怪，但只要柯丹不找事就行，她赖得搭理她。

姜漠给儿子夹了个虾仁，团子抬头看向他，父子两的目光交汇过后，团子就指着柯丹跟盛烟说：

“妈妈，她不是我奶奶对不对，你说奶奶是这世上最慈祥最温柔的奶奶，可是她好凶啊，她还要打妈妈，她是大坏蛋对不对？”

盛烟惊讶，她什么时候说过柯丹是最慈祥最温柔的？

盛烟转头看向儿子，团子一脸无辜，盛烟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，视线不自觉地朝姜漠移去，恰对上姜漠带着淡淡笑意的黑眸。

哦，明白了，儿子这话绝对是姜漠教的。

所以，这是打算反套路柯丹，利用柯丹对团子的喜爱和信任，让柯丹改变对她的看法？

“好孩子，奶奶不是大坏蛋。”

柯丹见孙子又喊自己大坏蛋，脸色立刻就变了，急得不行。

盛烟虽然已经不在乎柯丹对她的看法，但见儿子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，还是打算配合，她放下筷子，伸手捏着儿子肉嘟嘟的小脸。

“不能这么没礼貌，她是你奶奶，快叫奶奶。”

团子马上对着柯丹脆生生的喊了句，“奶奶。”

“哎！”

这声奶奶让柯丹热泪盈眶，连着应了好几声，她等这一声奶奶好像等了一个世纪，心里的某处空缺在慢慢填满。

姜雨婷瞧着这温馨一幕，觉得肯定是盛烟故意教团子说的这些话，忍不住冷哼一声。

“连孩子都利用，你们真够可以的。”

姜漠给儿子喂了个芹菜，在他耳边低语两句，小家伙就指着姜雨婷问柯丹。

“奶奶，她是谁？”

柯丹忙给他介绍，“这是你姑姑。”

团子皱着小眉头，“姑姑？不对，我妈妈说，姑姑是最漂亮的小仙女，跟奶奶一样温柔，她好凶啊，她才不是姑姑。”

盛烟：“……”好家伙，连姜雨婷都要攻略吗？儿子啊，这个真没必要。

姜雨婷：“？？？”小仙女？盛烟会这么形容她？她怎么那么不信呢！

这顿饭因为团子的存在，吃的奇怪，却也难得温馨，柯丹他们都没怎么吃，盛烟懒的管他们，反正她是吃饱了，儿子也吃饱了。

饭后，姜漠让盛烟回屋休息，“你做饭辛苦了，碗筷我来收拾，你回去睡觉。”

盛烟也不想跟柯丹母女交谈，所以姜漠让她回去她就回去了，转身离开的时候，姜漠又抓住她的手。

“别把门反锁，给我留门。”

见盛烟皱眉要拒绝，他立刻道：“我们约定好的，同床共枕，我都签了保证书了，你不能反悔。”

盛烟瞥了他一眼，没吭声，转身回屋了。

等她走后，姜漠去了客厅，指挥着姜雨婷去洗碗，姜雨婷很震惊。

“你疯了吧，从小到大我还没洗过碗，妈都没让我洗过，你怎么不让盛烟洗！”

正被柯丹抱在怀里的团子一听这话不乐意了。

“我妈妈辛辛苦苦给你们做了一桌好吃的，为什么还要妈妈洗碗。”

他说着，还伸手推柯丹。

“你们都不洗，我洗，我不能让我妈妈累着，你们以后都不准来了，你们一来，我妈妈就要好辛苦。”

柯丹一听这话，想说自己去洗，又实在舍不得松开孙子，于是朝姜雨婷道：

“雨婷啊，洗碗没什么难的，你就去洗一次吧。”

姜雨婷：“……”

最终，姜雨婷还是在柯丹祈求的目光中乖乖去了厨房，等她进去后，姜漠把团子送到盛烟的卧室，然后把柯丹叫去了书房。

“妈，我今天是最后一次问您这个问题，您能不能为了团子，忘记过去那些事？”

柯丹见到孙子后，满心满眼的都是孙子，情绪稳定了不少，此刻听姜漠说起这事，也没立刻发疯，只握着他的手反劝道：

“这两年，妈不找她的麻烦就是顾及你的感受，你不能体谅体谅妈吗？好女人多的是，你为什么非要她呢？”

姜漠深暗的眸子微微泛红，苦笑，“为什么非要她？妈，如果您溺水了，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，您会松开吗？”

盛烟就是他的那根救命草，松开她，他会溺水，会死的。

柯丹的脸色变了又变，虽然经过两年的静养和治疗，她已经能克制一些，但想到当年的车祸，还是涌出一些悲愤。

“你就是再劝我，我也没办法控制，小漠，妈真的控制不住，就算盛烟当年不知道你大哥喜欢她的事，可妈只要一想到你大哥是回去找她的，妈就控制不住。”

姜漠暗红的眸子透着疲倦，却尤为清冽，“那就忘了吧。”

柯丹一怔，“什么？”

姜漠道：“忘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，廖医生说，如果是您主动配合，最好。”

柯丹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后，不敢置信的瞪着他，“你……你想干什么？你要我忘什么？怎么忘？”

姜漠垂下眼睑，“妈，当初盛烟带着团子离开的那天，我给您看过什么，您还记得吧，我的精神问题比您严重，当初您怜惜我，所以同意放盛烟带团子走，我也给了您两年的时间，两年多的时间，我觉得已经足够您冷静了。”

他摩挲着无名指的戒指，深如鹰隼的眸子闪过不明显的幽光，一字一句道：

“如果您再逼我把盛烟赶走，妈，您可以去问问戴叔，我要是犯起病来，比您严重，难道您真要把我逼成神经病才甘心？”

柯丹脸色煞白，“小漠……”

主卧里，盛烟刚把团子哄睡，门就被推开了，她以为是姜漠，抬头却发现是姜雨婷。

“如果你是来找我麻烦的，我们出去打一架都行，但是你不能吵醒团子，否则后果自负，如果你不是来找我的，请出去，把门关上。”

盛烟的声音不冷不热，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，姜雨婷僵着身体没动，表情有些古怪。

“我……我不是来找事的。”

她从厨房出来，见书房的门还紧闭着，犹豫了很久才过来找盛烟，小漠在隔壁，她可不敢这时候惹事，她是有件事想找盛烟帮忙。

盛烟见她磨磨唧唧欲言又止，脸上不见往日的嚣张，反倒有些难为情，诧异的挑了挑眉。

“有事就说。”

姜雨婷抿唇，扭捏了半响没吐出一个字，盛烟就提醒道：“十分钟后我要睡觉，我只给你十分钟的时间。”

一听这话，姜雨婷有些急了，朝前走两步，咬着牙嘟囔道：

“我听梁姨说，你这两年打了很多离婚官司，基本上没输过，我就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。”

盛烟只是短暂的惊讶后，面色又恢复如常，“董凯跟你提离婚了？”

姜雨婷瞪眼，“你怎么知道是他跟我提？”

盛烟实话实说，“就你这作天作地的性格，董凯能忍你到现在，是奇迹。”

姜雨婷气的跺脚，“你怎么和小漠说的一模一样！是我要跟董凯离！这次你必须帮我，这是你欠我们姜家的，如果你帮我，我可以考虑原谅你！”

盛烟觉得好笑，“姜家现在谁做主？是姜漠吗？”

姜雨婷蹙眉，“是又怎么了！”

盛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，微微勾起的唇角尽是讽刺和轻蔑。

“第一，姜漠都没觉得我欠你们的，你给我定什么罪？我需要你原谅吗？搞笑。”

“第二，如果我有罪，你也是罪无可恕，如果那天你没把真相告诉奶奶，奶奶就不会受刺激，就不会这么早离开，如果你觉得是我害死了你大哥和父亲，那奶奶就是你害死的，咱俩半斤对八两，你有什么资格说我？”

听到最后一句，姜雨婷的脸色完全惨白，刚才嚣张跋扈的气焰渐渐消散，身体因惶恐颤抖。

奶奶的事，她其实一直很自责，如果那天她没有说漏嘴，奶奶或许真的不会……

盛烟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自责模样，便结束这个话题。

“你还有五分钟时间，说吧，让我帮什么忙，你不想离婚？”

姜雨婷因她的话回神，被盛烟怼到心坎上，又被她说中心思，嚣张气焰完全消散，脸上多了几许悲愤。

“不是，我要离婚，董凯被林家美那个狐狸精勾了魂了，那女人又老又丑，还结过婚生过孩子，他竟然跟那女人睡了！这是对我的侮辱，我不能忍，我要离婚，董凯说公司准备上市，他同意离婚，但是得等等，笑话，我凭什么成全他，我就要现在离！”

林家美？

听到这个名字，盛烟愣了下，好熟悉的名字，对了，这不是董凯那个女秘书吗，当初姜雨婷流产，就是因为看见董凯和林家美在车里“接吻”。

所以当时姜雨婷的感觉没错？两人真有问题？董凯真出轨了？

“你不是讨厌我吗？姜漠比我厉害，你为什么不直接找姜漠？”

闻言，姜雨婷狰狞的脸上难得出现委屈。

“我找了，他说都是我自己作的，说我活该，他不管我的事，让我自己花钱请律师。”

这话听起来向是跟盛烟告状，盛烟直接忽视，“河烟那么多优秀的律师，还不够你找的？”

姜雨婷更委屈了，“小漠不让我找河烟的律师，说他丢不起那人，他让我去外面找。”

这次不用盛烟，她自己先交代了。

“我找了律师，但是我发现董凯出轨的时候，我只顾着发脾气闹了，没有保留证据，律师说没有证据不好办，真是太没用了，你现在是专门打离婚官司的对吧，我请你吧，我可以给你钱。”

对上她满脸的期待，盛烟无情的笑了，“可是我讨厌你，我不想接。”

见她脸色苍白，盛烟又笑道：“当然了，我这人唯一的缺点就是爱钱，能让我屈服的只有钱，如果你用一个亿砸我，我可以勉为其难的接了。”

姜雨婷：“……”